聚星堂雪
窗前暗响鸣枯叶,龙公试手行初雪。
映空先集疑有无,作态斜飞正愁绝。
众宾起舞风竹乱,老守先醉霜松折。
恨无翠袖点横斜,只有微灯照明灭。
归来尚喜更鼓永,晨起不待铃索掣。
未嫌长夜作衣棱,却怕初阳生眼缬。
欲浮大白追馀赏,幸有回飙惊落屑。
模糊桧顶独多时,历乱瓦沟裁一瞥。
汝南先贤有故事,醉翁诗话谁续说。
当时号令君听取,白战不许持寸铁。
作品简介
《聚星堂雪》是北宋文学家苏轼创作的一首七言古诗。这首诗咏雪而不使前人用得俗滥的形容语及代字,脱去故常,以生新的画笔采用白描手法,细腻地摹写飞雪的种种姿态、神韵,并着意写出宾客与诗人由雪引发的豪迈的酒意诗情,以及无限喜悦的心情。诗中又描写了宴会散去、诗人归来后,终夜关注下雪的深浅程度,并写他一清早就出外观赏雪景的情景。尽管只不过是一场小雪,由于旱情稍稍得到缓解,忧国爱民的诗人由衷地感到惊喜。篇末点明本诗的特点是“白战不许持寸铁”,照应诗序所定避俗就新的写作方法。全诗句句关合小雪,体物入微,达到了物与神游的境界。
译文注释
译文
窗前暗响鸣枯叶,龙公试手行初雪(1)。
前枯叶萧萧作响,是龙公小试身手降落初雪。
映空先集疑有无,作态斜飞正愁绝。
它们在空中映隐聚集,似有若无,故作姿态斜斜飘飞令人魂消意绝。
众宾起舞风竹乱(2),老守(3)先醉霜松折(4)。
宾客欢欣起舞如青竹风中摇曳,我这老迈的太守先醉,仿佛霜松摧折。
恨无翠袖(5)点横斜(6),只有微灯照明灭。
遗憾席前没有佳人装点梅花,只有微灯照空中小雪忽明忽灭。
归来尚喜更鼓永(7),晨起不待铃索掣。
饮罢归来高兴夜还深沉,清早起身等不及吏人把铃索拉扯。
未嫌长夜作衣棱,却怕初阳生眼缬。
长夜未眠并不怕衣上生褶,倒怕耀人眼花的朝阳映雪。
欲浮大白(8)追馀赏,幸有回飙惊落屑(9)。
想要豪饮乘兴追赏馀景,惊喜旋风还吹落点点未化的雪屑。
模糊(10)桧顶独多时,历乱瓦沟裁一瞥(11)。
桧树顶上多时见模糊的白色,瓦沟中雪花烂漫才不过一息。
汝南先贤(12)有故事,醉翁诗话(13)谁续说。
汝南先前的贤士曾经有过旧例,醉翁诗话如今由谁来继续?
当时号令君听取,白战(14)不许持寸铁。
当时约定的规矩请你听取,徒手战斗不许拿起一寸武器。
注释
(1)行初雪:一作“初行雪”。
(2)风竹乱:形容舞姿。
(3)老守:苏轼时为颍州知州,故自谓老守。
(4)霜松折:形容醉态。
(5)翠袖:代指佳人,杜甫《佳人》诗:“天寒翠袖薄。”
(6)横斜:指梅,林逋《山园小梅》:“疏影横斜水清浅。”
(7)更鼓永:一作“更鼓暗”,指夜深沉。。
(8)浮大白:饮大杯酒。刘向《说苑·善说》:“魏文侯与大夫饮酒,使公乘不仁为觞政,曰:‘饮不酹者,浮以大白。’”大白,大酒杯。
(9)落屑:指雪。
(10)模糊:指雪。白居易《雪中即事》诗:“连夜江云黄惨淡,平明山雪白模糊。”
(11)历乱瓦沟裁一瞥:历乱:烂漫,此指雪花。瓦沟:瓦楞之间的泄水沟。一瞥:一注目间,比喻极短促的时间。
(12)汝南先贤:指欧阳修,因其曾任颍州知州,晚年复归老于此,故云。
(13)醉翁诗话:指《六一诗话》。
(14)白战:徒手战,比喻不加形容、不用“体物语”的白描手法。
创作背景
哲宗元祐六年(1091)八月,苏轼罢去翰林学士承旨兼侍读,出为颍州知州,这首诗作于当年十一月。此诗写作缘起诗序中已说得十分详尽。